(四十一)
风几乎从来没有问过我这样的问题,以前每当我问他这样的问题的时候,他总是笑我弱智,现在,在消失了几天之后,风为什么会突然地问我这样一个被他称为是“弱智”的问题呢?
这真的是有些反常啊。
我的预感有些不好。但是又不知道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。
风又发来了一条信息:“铃子,如果我破产了,你还会喜欢我吗?”
看到这条信息,我知道,一定是风的工程遭遇到麻烦了。
这一刻,我觉得风特别无助,特别孤单,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,在这样的问话面前,我身上的母性似乎被最大程度的激发出来了,我知道自己不能给予风任何实质性的帮助,但是,起码,起码我能在精神上鼓励他,我想,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,我得让风知道,不管他遇到什么困难,我会站在他的身边,支持他,鼓励他,我会让他知道,他不是孤立无援的。至少在遥远的南国,还有这么一个人在为他加油为他祝福。
于是,我告诉风,我不会离开他。
我还告诉风,我和他的交往,是不存在任何金钱交易的。
然而 风 的心情还是很不好,我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,于是就问他到底怎么了,为什么会说这么消沉的话。
我让风一定要告诉我实话。
于是, 风终于告诉我,那些材料供应商得知他生病住院的消息后,纷纷上门来催讨货款,而按照他们那个行业的不成文规矩,所有的货款都是工程完结之后再进行结算,这些债主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,却一刻也等不及了,逼着风马上就要付清货款,并且已经到法院起诉他了。
我很气愤,说:“这些商人怎么这么不仁义,这不是落井下石吗?”
风大笑:“商人就这样,他们当中有人想算计我,我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”。
但是风很清楚,一旦那些人胜诉,风就几乎等于破产了。
而风的工程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能结束。
(四十二)
风说,如果不出意外,工程一定能在10天左右完工。
我问风欠那些供货商多少钱,风只是淡淡的,说:“不多,400多万,工程一完,我马上就能还清欠款”。
风还是几乎天天上午跑工地,我也不知道他住着院,为什么却还能屡屡顺利地溜出去。
我只是劝风好好配合治疗,不要过分卖命,毕竟还是身体最重要。
风只是“嗯,嗯”地应着,却从没停止过他的“出逃”行动。
我想,男人,任何一个男人在几乎面临绝境的时候,也许都会这样吧?
我理解风现在的焦灼,我也为风的健康提着心,吊着胆。
但是我毫无办法。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祷和祝福。
风的心情极其糟糕,有时就因为我无意之中的一些话,一些我看起来很正常的话,就能让风非常生气,尽管我想压抑自己,但是还是忍不住和风争吵起来。
伤心的时候,我告诉风:“我会离开你的,但是不是现在,等你把钱还清了,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,我一定离开。”
有一天,在我们争吵之后的某一天,风告诉我他马上就要去法院,等待判决结果,两天之后,风告诉我,他胜诉了!
风的语言当中透出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开心,我能想象他此时欢呼雀跃的神情,我也仿佛听见风胜诉之后那悠长悠长的叹息声,还有他内心石头落地的响亮的声音。
我为风高兴,更为风自豪,那段最恐怖最黑暗的最狰狞的日子,风总算是熬过去了。
风最终没有被打趴下。他还是挺立着。
等工程完工,风就可以专心养病了。
我和风,都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。